☑OOC注意!!
☑私設注意!!
☑狐妖玖夜&社畜伊得
☑內有些許靈異恐怖
終於快完結了!雖說這章是真相篇開始,但下篇才是真的明說,沒意外七章加一篇番外後日談完結!~
❦正文開始
這一週的天色都灰濛濛的,低靡的天光讓路上的行人都跟著頹靡起來,空氣中帶著雨水獨有的溼氣,像是發酸的泥土與溝水的味道,可雨始終沒有下下來,雲層低浮在一個曖昧的高度,讓地面的人感到壓迫,卻又永遠搆不著、落不下的位置。
伊得麻木地整理未來將成為辦公室的房間,這是距離被渣狐單方面分手後的第二個星期,他的病痛已完全康復,心靈則在悲痛過後迎來神智明朗的憤怒,再笨的人聽到那番話後,也能想清其中的意思。
自古傳說狐妖便有魅惑人心的能力,他怎麼就沒仔細聽那位迷信同事的勸告呢?他被玩弄感情、肉體、意識、精力,甚至因為他的蠱惑而放棄工作——雖然就長遠來說也不算壞事——現在居然因為一句「無趣」就拋棄他!豈有此理!為此伊得在隔天撐著身體衝到一樓右側走廊想討個說法,孰料原本是「門」的地方,竟在一夜間變成「牆」,更遑論有什麼房間了,於是在他恢復健康後的第一件事,便是找上鐵鍬與槌子,準備來個拆牆大業,豈料那隻惡劣的狐妖,人沒現身,倒是他的工具一進門不是全壞光,就是被鏽蝕得把手脫落拿不上手。
伊得差點被氣噎,衝著右廊罵了要二個多小時,現在沒有幻術影響他的神智,別以為他會如之前一般,像個小貓一樣聽話,他可是獵豹,他要讓他知道惹怒他有多難纏!
不過顯然玖夜不管他是貓是豹還是人,打定主意不出現就是不出現,伊得往廊裡扔的東西,無關緊要的小物必砸回他臉上,大型物品則完全神隱,這算什麼?有種直接把他砸重傷啊!讓他放棄,讓他住院並嚇得他不敢再踏入這裡啊!他惱火的一腳踢向牆面,最後只疼得自己抱腳跳著。
「玖夜你這個超級混蛋!渣男!」這是在完成委託後的伊得,第N次來到右廊怒懟一句問候,簡直都要變成每日任務了,「你既然不趕我走,我就、我就找一堆帥哥來見過夜嫉妒死你!聽到了嗎?」
正好現在居家工作室剛上路,靠著前公司與一些先前累積的人脈,勉勉強強還能上軌道,就是業務還不穩定,但他想只要再努力幾個月,自己的生意肯定能有起色。
今天他正好完成一樣大委託,疲憊地來到客廳,見簾幕已經垂下的右廊火氣又再度襲來,他並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,在分手後還死拖活賴,但至少該說清楚,面對面好好談過吧!怒火中燒的他口不擇言得又罵了幾句,便拿起錢包往市區而去。
趁著這次委託稍有起色,他要去好好慶祝,要帶帥哥回家,沒錯,是那隻臭狐狸自己不把握,且這也是他的住處,只要不破壞房子,要找誰、想帶誰都是住客自由!打起精神來,伊得,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渣男,去酒吧暢快喝一把,找個比前任優質的男人睡過一夜,一切就會好起來的!
可他忘了,此棟的鬼屋之名遠近馳名,沒幾撇八字也要有幾分膽識,好在皇天不負苦情人,就在他尋了不曉得第八還第九人時,終於有個不清楚傳聞的外地人願意與他共度春宵。
然,就在伊得終於將人約回家裡,上台階、開啟門、脫下衣,兩人正準備擁吻在一起時,他帶回的帥哥卻猛地向後退,因用力過猛撞到牆面也似所無感,只是一個勁地抓起衣服便朝著大門奔逃。
「等等,等等啊!這一下的是怎麼了?」伊得回頭沒見著任何東西,但那人卻如同見鬼般死命逃離。
「你沒看到嗎?那裡、那裡啊!有鬼、有、呃啊啊啊!不要過來啊!」
對方眼裡滿是驚恐,過於驚駭的表情使他面容扭曲,伊得伸手欲安撫對方,卻在靠近時,意外在那收縮的瞳孔間看到與他視野不同的倒影。
那雙眼所映出的,是一排無形的人影正反著手拍著。
帥哥一手揮開他,嘴裡不斷哭喊著「果然有鬼!這地方鬧鬼!你也是鬼!救命啊啊啊!」便奪門而出,留下一臉呆滯的伊得愣在原地,直到他想到該追上去時,卻發覺大門被完全鎖死,他又捶又打,使勁蠻力就是紋風不動。
「玖夜,是你吧!你到底想怎樣?我們已經分手了!快放我出去!」大力拍打著門的手熱辣辣的痛著,他叫得喉嚨乾啞,但門鎖卻絲毫沒有鬆動跡象,「玖夜!開門!混蛋!你忘了是你自己提分手的嗎?現在租房還有單身條款了?合約拿出來啊!我不把人帶進來總可以了吧?給我開門啊!混蛋!你就是個超級大混蛋!」
怒極的他拿起旁邊的一捆鈔票就往右廊扔,誰要你的臭錢!給我金塊都不要!可不下一秒,躍入黑暗的紙鈔再度出現,並直往他面上直擊,被砸得眼冒金星的伊得捂著臉蹲下身,低低的啜泣聲也在此響起。
「混蛋!渣男!我也不會強迫你一定要跟我交往,但就不能好好談談嗎?好聚好散,說開了我不會煩你的啊!為什麼啊!為什麼你要這樣,玖夜……嗚嗚!」
不知是疼的,又或是委屈,伊得最終放聲大哭,哭得撕心裂肺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然而,直到他累得在門邊睡去,仍無人再走到他身旁為他拭淚。
隔天的伊得沒有被送回自己的房裡或客廳沙發上,他在門邊醒來,倒臥的姿勢令他脖子有些痠疼,他悵然若失的看著右廊的黑暗,心裡某一部分已經沉寂,傷口不再流血,觸碰卻會疼痛,他沉默地回到自己臥房換一身乾淨的服裝,隨後轉身投入剛起步的事業上。無所謂了,他想,也許是自己上輩子的債吧?就像一般世人說的,前世債、今世還,否則,他怎麼會攤上這麼糟糕的人呢?他已經釋出所有善意、耐心、冀望,現在,他累了,何況他還有很多事要做,既然對方如此絕情,那他也不會再念了。
全心投入工作的時間讓他的生活重拾重心,滿滿的委託與排程將他的日夜填得充實,連睡夢都是金盆缽滿的工作檔期,他本就是有能力也肯努力的人,現在在家裡接案,雖說也沒輕鬆多少,但起碼比在人手下工作要多了幾分管理健康的彈性,在這樣繁忙的日子裡,那抹紫色的身影終於逐漸淡出他的記憶,他不再時常想起他,一樓右側的廊道也被他從起初的刻意迴避,到不再注意,再色彩繽紛的畫作,若無人理睬,有天也有褪色之時。
時光轉眼而逝,一直埋首於工作的伊得,過了大半年平淡又勞碌的生活,直至下一期的房租交期來臨,他轉完錢後才想起當初簽約的那名怪異房東,自那次後便沒再見過面,也許,對方知道關於這棟宅裡的狐妖的事情?思及此,帶著玫瑰與檀香的高傲身影再次從記憶角落被翻起,幾分眷戀、幾分遺憾,還有幾分欲探知的好奇心,他想房東或許認識玖夜也說不定,要不然誰會縱容「靈異」一直在自己的資產裡作亂?
這不是他還念舊情……好吧!他確實還念著,但並不是要挽回或什麼的,他這麼告訴自己,他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是他,還有玖夜為什麼會待在這裡,即使對方沒在他面前出現,他仍不時能感覺到,對方還在這棟宅子裡,還在他的身邊守護他。
伊得向來想到什麼便會行動,他怕自己大動作會驚擾到陰影中的鄰居,因此忍著在下一次的採購日才正式採取行動。
憑藉著記憶,他來到破舊的鄉間小道,周圍雜草叢生,幾座沒作用的圍籬歪斜地擋人路途,石磚有一塊沒一塊的絆著旅人的腳步,像極排版混亂的雜誌惹得人心煩,伊得望著周圍的景象,只感覺似乎又比之前所看到的更為荒涼,四周毫無人煙,連點破舊的矮房都沒有,與去年他所見的相去甚遠,這令他感到疑惑,他確信自己不是路癡,路牌也反覆確認好幾次,可放眼望去除了野草野花與塵土碎石外,就餘幾座石墓散落在邊陲,他甚至能看到不遠處的散亂的集中墓園。
伊得背脊涼了涼,躊躇半頃,還是決定先掉頭回程,幸運的是在返程途中,遇到一位要去掃墓的大姐,幾經詢問後應是住在附近的居民。
「這邊的墓都是我們舊社區的祖先,從好幾代就都在這裡了,後來因為遷村,因此後代慢慢的也不愛來這了,阿你說的那個地址喔!是舊的地址啦!那邊現在也已經改成小道,原本說是要建公園阿係蝦米耶,但係這裡又沒什麼人,所以最後也沒有建成。」
大姐拿著水果跟幾支香緩緩走著,伊得看著對方的跛腳便上前幫忙攙扶,順便,現在有人陪了,他果然還是想走一遭去看看。
「大姐,你說舊地址,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啊?去年有人請我來這裡看看但一直沒時間,今天才想說今天來走這一趟。」伊得隨意掰著理由,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。
「遷村已經是好幾十年的事了,那時候阿姐我啊!還是個小女孩咧!地址這邊完全廢除,至少也是四、五十年以前了吧?現在幾乎都沒人知道了,阿你說從別人那拿到,係被惡作劇,阿係遇到什咪拍眯仔?等一下道路那邊有土地公,你去給他看一下好了。」
伊得聽後乾笑著,何止有地址,當初他還在這邊的舊公寓簽約的咧!
越是走著道路越是荒蕪,就像大姐說的,這邊除了舊居民的墓,已經什麼都沒有了,就連植物都變得稀疏,就不知是否是附近的住戶有定時來清理。
大姐擺起供品點起香,順便理了理繞在四周的藤蔓,伊得在附近小心地走著,毫無規劃的石墓佔滿了整個坡地,有排場大的,也有僅一塊石碑的,知道這些東西少看微妙的他,轉身就要回到大姐那,卻發覺對方不知何時離開了。
雖說本就沒有等他的必要,但無聲無息的消失,這腳程也太快了吧!感覺氣溫有些寒冷,伊得拉了拉外套也準備離去,可就在經過原先大姐整理的墓時,上方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,不為別的,那立在上方的黑白照片,雖經風吹日曬有些模糊,卻還是能清楚看見那是去年才剛見過的輪廓,那是與他簽約的,房東的照片。
是去年剛走的嗎?還是……
「少爺,你怎麼還在這裡?要入夜了,緊來走,我帶你回家,晚了,又要被夫人唸了。」
在他還沒能多想,身旁一聲呼喚打斷他的思緒,是剛才的大姐,在另一側朝他反手揮著,伊得寒毛直豎地向後退,因為在他前方,立著另一個帶著那位大姐照片的石墓。
「少爺,別走啊!別害阿姐被罵,快來走,過來啊!」
過來啊!
過來啊過來啊過來啊!
笑得和煦的嘴釋出更大善意,扯著皮膚漏出猩紅的組織,看著眼前已裂到耳上的笑容,伊得驚呼著往來時的路跑去,此時墓園的陰影宛若乾枯的手爪,拽著他的腳踝拖延他的步伐,身後的「東西」不斷朝他靠近, 呵呵笑著要他快來,然就在觸碰到他衣領的剎那,一束妖艷的紫色火焰炸開,燒斷了箝制他的妖異。
——去吧。
一瞬間的空檔,他似乎聽見了在耳邊呢喃的低吟,伊得趁此頭也不回的離開這片荒涼之地。
鄉間的公車總是遲來,驚魂不定的伊得根本不敢多加等侯,再者,漫畫裡不是也常有坐上靈異班車的劇情嗎?如果坐上那種班次,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吧?左想右想,他還是決定趁著自己腎上腺素爆發的現在,一口氣衝向下一個有人氣的站點。
等他終於搭上車回到市區時,天幕已暗下,他完全不敢細想剛剛碰到的到底是什麼,只知道那隻狐妖不曉得為何還在庇護著他,就像個真正的守護神一樣,明明之前那麼無情的丟下他,他也還沒原諒對方的行為呢!但伊得知道對方正看著他時,著實心安不少,若是等等回去,能夠再看看那個身影、再聽聽那人聲音,並把話說開說清,就好了。
回到自己居住地的伊得放鬆下來後,才後知後覺的冒了身冷汗,望著身側正準備狂歡的陌生男女、急色匆匆的駕駛們,一股「終於回歸人世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,還有家裡那隻傲嬌狐,雖然現在仍不知曉對方的真實想法,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,就是他最安心的歸處。
回家前,伊得到家附近常去的便利商店挑選幾樣也許能引狐狸出洞的食物,當然他知道對方肯定第一個嫌棄這種微波便利餐,但聊勝於無,對吧?可當他端著滷味油豆腐、茶碗蒸到櫃台結帳時,店員卻不知為何一臉驚悚地看著他,甚至在他掏出錢時,臉色大變的對著他求饒並逃到倉庫去。
伊得整個人莫名其妙,連忙透過玻璃櫥窗的倒影檢視自己的外型,可左看右看,仍沒看出任何所以然,總不會是,跟了什麼回來吧?就在他想著是否大膽一回拿手機往自己身後照時,超商的倉庫內傳來了動靜,裡頭也許是店長的人對著丟下櫃檯逃走的店員破口大罵。
——你就這樣丟下櫃檯,如果有東西被偷了絕對算你的!
——不是啊!店長,「祂」又來了,那個、好、好兄弟……
——哪有什麼好兄弟,年輕人就是想偷懶藉口一堆,我去結帳,要是沒看出什麼來你明天就可以不用來……了……
「呃啊!」
從倉內走出的老闆,一見到在櫃檯前的人,便完全頓住,接著是如見到什麼恐懼之物一般倒退一步,想再度退回內室時,赫然發覺該死的工讀生居然把門鎖了!
「請問?」二度被嚇著的伊得輕聲地詢問,他不懂到底是哪裡出問題,然而外人的反應卻是驚懼得如此真切,他想著乾脆把錢放下,或換一家商家算了,可這時他才發覺,自己的手臂至指頭,是如此慘白的發青並佈滿屍斑,還有手中握著的錢——
那不是紙鈔,是一疊冥紙,錢包裡、手裡,全都是鍍上一層薄金的冥幣。
他驚得深吸口氣,卻覺得胸口疼得發暈,手掌反射的壓上胸口,只摸來一手暗沉的鏽鐵紅。
這是,血?是他的嗎?
啊啊啊啊啊!從倉庫出來的員工朝著他發出一聲尖叫,喚回了店長與他的神智,反應過來的店長顫著聲對著他合十,希望他能盡快離去。
伊得搖著頭,他不知道、也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!再次轉頭望向櫥窗的方向,這次的倒影裡,不再有他的身影。
伊得近乎是逃著離開店家,路上的行人不是對他視若無睹,就是滿臉駭然,隨著呼吸急促,他的胸口越來越疼,嗆鼻的血味在喉間翻騰。
什麼狀況?發生了什麼?
他只想趕快回家,他想玖夜一定知道在他身上的異變,玖夜、玖夜、玖夜!這是他唯一的希望與依靠,他一路狂奔著,黑暗的道路令人窒息的沉悶,夜色無限延伸,伸手不見五指的墨色不斷將他吞噬到更深沉的幽暗中。
終於,他在熟悉的石子路上看到不遠處的宅子亮著燈火,就像海上安靜佇立的明亮燈塔,可他再前進幾步,便察覺有哪裡不對勁。
這棟大宅,何時有這麼多人居住了?
伊得站在大門前渾身顫抖,但雙腿卻不受控制地走上台階,他看著大門開啟,幾個婢女低著頭歡迎他的到來,門內是一片熱鬧璀璨,舞女翩然地隨著樂曲舞動,悠揚的琵琶聲縈繞在大廳,傭人們正端著金盤銀碟忙進忙出的為宴會做準備,隨著他的進入,空氣一瞬靜止,接著是如雷的掌聲恭迎他的蒞臨。
他們拍著手,每一下都是手背鄉靠逆著的。
逆拍手,傳聞中陰間的人會做與陽間相反的動作,平常活人拍手時,都是手掌相對合十,而逆拍手……
伊得向後退著,尋找機會離開這個地方,俄頃撞上一堵由下人們組成的人牆,他們笑著、哄著,乾癟的手指伸得老長死命想抓住他。
「公子,別走啊!」
「公子!老爺已經准許將少爺許配給您了!」
不要,放開我!伊得掙扎著,烏黑的指尖長著利爪全刺向他,如同夾壓陷阱狠狠刺進肉裡,令他無法掙脫。
「公子,您終於來了,少爺正等著您呢!」
「玖夜公子,只要您能保魏家長久的興盛,少爺就是您的了。」
公子!
玖夜公子。
公子、公子、公子!
我們,正等著您呢!
咦?玖、夜?不,他不是,他不是啊!伊得被簇擁著來到滿是紅色燈籠的廳堂,眾人壓著他、圈著他、擒著他,他被強迫跪在地上,雙膝重重碰地痛得讓他哀嚎出聲。
「玖夜公子,少爺一定會很開心的。」
不要,他不是……
「一拜天地!」
隨著司儀一聲高喊,伊得被壓著大大地扣地一響,這一撞令他腦袋衝擊得暈頭轉向,還沒緩過神又聽見一聲「二拜高堂!」
扣!
他想他腦袋可能撞破了,有什麼順著鼻樑滑落至下顎,並地落在地面上。
「夫妻對拜!」
扣!
這一下,伊得久久難以回神,他的額上疼得無以復加,猩紅的血液覆蓋他是視線,他感覺自己被拉起,又再圍簇下被拖至其他房間,身旁的婢女們笑著,聲如銀鈴,他卻只覺陰風徐徐,他勉強看清房裡的兩棺木柩,且身旁來了個手持長釘的下人,伊得雖不知接下來會面臨什麼,但他隱隱有感若真的被推入棺中,那肯定是十死無生。
拼著那一絲對生存的渴望,他全力揮開抓著他的枯指,霎時間,廳堂尖聲遍野,下人們驚叫著扯開嘴,暗沉的血沫從眼角流出,他們的指爪變得更加堅硬且修長,奮力抓住想脫逃的新郎倌。
伊得忍著皮肉翻裂的痛楚在這間廣大的宅邸左逃右躲,廊上的燈飾一明一滅得就像在為他洩蹤,他實在沒辦法,這兒大得令人恐慌,甚至比他目前承租的居所要大上幾倍,繞了圈後又躲回原先的棺木房裡,短暫逃離死劫的他,終於能稍稍看清房裡的佈置。
相比於其他房間,這間房的佈置要樸實得多,兩口棺木,一口是空的,他想這便是要給新郎倌的「新居所」,而另一口……他想他該趕緊尋找出口,但此時一股莫名的引力不斷吸引著他前去探個究竟,於是他大著膽子朝前走去,想看看他們口中的「少爺」到底是何人。
若時間重來一次,伊得肯定賞自己一巴掌後轉身離開。
可此刻他只顧向前,透過早已滑開的棺蓋,首先望見的是一身紅色華服,且已梳妝完畢的男子,紅頭蓋已蓋上,遮住了已毫無生氣的面容,他遲疑了下,便又在那股引力下伸出手,就這麼掀開照著的頭紗——
底下露出的,是與他幾乎一個模樣的青年。
伊得屏住氣,感覺似乎抓到了點真相,然而就在他看得出神時,底下的人竟緩緩睜開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棕色眼眸,並張開手,在他還未來得急閃避前,將他拖入棺木中。
——把你的身體給我!
他說著,你是我,而我是你,把你的身體給我!
「給我滾開!」伊得怒喝一聲,伸手拉開彼此的距離,一手擋住正要闔上的棺蓋。
把你的身體給我!
把你的身體給我把你的身體給我把你的身體給我!
已經沒了血色的手指不斷抓撓,簡直要把他的身體抓爛,「祂」每一次的張口,黑紅的血液便從腐爛的嘴裡湧出,飛濺到伊得身上就是幾分刺痛。
因他的反抗,對方本就脆弱的屍首喀嚓喀擦的被壓斷幾截,歪歪扭扭的肢體看起來更加駭人,但此刻伊得也管不上那些,對方的力氣大得嚇人,擺明著不抓他交替不善罷甘休,眼看棺蓋就要蓋上,他拼死一搏往對方臉上一個重擊,趁對方鬆手瞬間翻了出去。
然一口氣還沒喘上,便聽見身後的棺柩傳來非常不妙的聲響。
棺蓋如同血滴子從他頭頂快速飛過撞牆碎裂,扭著脖子的屍身喀擦喀擦的落地,他的臉上佈滿青色的血管,慘白的面頰因他剛才的肘擊,真正意義上的「目眥盡裂」,對方拖著腿,一席紅袍在剛才的扭打中皺成一團,伊得捂著手不斷向後,在對方向他撲來時側身躲開,可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引來門外鬼僕役的注意,無聲的腳步逐漸圍聚,他絕望地看著左右廊漸漸靠近的影子。
可惡,到極限了嗎?
渾身又痛又麻,被妖異抓到的地方不斷滲出黑血,傷口也是暗沉一片,人也已經逃得要沒力氣了,就在伊得強迫自己朝另一間看似無人的房間移動時,漆黑的轉角倏地伸出一雙手,捂著他的口鼻將他拖入黑暗中。
噓!安靜點。
☐
——玖夜,你不該來在這裡的。
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,那名人類還是小小一隻豆丁,滿滿的好奇心跟用不完的活力,但他與一般凡人不同的是,他並不害怕妖怪。
起初撿到迷失在林中的人類幼崽時,他也只是一時興來,難得大發慈悲的做做好事,但在將人還回去後,這名幼崽卻又不甘寂寞的跑回來找他。
雖然他不太聰明,卻能夠記得來他妖閣的道路;雖然過於弱小,卻能夠在滿是野獸的獸道裡躲過危險朝他靠近。
而他,也從起初的不屑與厭煩,開始有了點興趣,最後一發不可收拾,彼此跨越了種族的那條界線,他總是帶著天真的雙眼望著他,不與他許願、也不祈求他給予,就只是單純的,想與他在一起。
一個如此平凡又與眾不同的人類,一點小聰明、一點俏皮、一點溫柔,以及一點不敢反抗家族的懦弱,這就是他的小少爺,是他願意將自己的心交出去的結髮之妻。
也是,他願意在這個夾縫間迴盪,生生世世守護的人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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